还赌付为筠那傻逼不会追人,他那点伎俩在你眼里根本不够看——现在看来我赌赢了,是不是?”
雨势更大了,而那根燃了一半的烟的火星在风里摇晃片刻,灭了。
“是,你赌赢了。”
姚艳妮盯着我良久,撇开眼,又吸了一口烟,“可你不知道他有多后悔因为这个改动而让你丢了奖——对,你不在意这个,只有他在意。”
这几句话的功夫,姚艳妮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打湿,发丝被雨水拢在颈边贴紧皮肤,大概不舒服。我说房间里有毛巾和纸巾,她摇摇头,伸手找我要烟盒,我递给她,“……姚总,我的确不是很认同那片子被改编以后的感情线,那会让我质疑很多情节被设计出的意义,所以你的确看人很准。”我系上大衣扣子,一边撑开那把角落里的伞再次递给她,“你今天愿意来告诉我这些,我很感激,但它不会改变任何事,回去吧,外面太冷了。”
“——别跟我来这套。”她作了个不耐烦的手势,跟我递伞的手刚好错开,伞落了地,黑色的伞面在地上滚了一圈,顿时盛满了雨。
我要去捡,被她一把拉住,“你查过姬成渝了?”她仰头望着我,微微眯起眼睛,“所以你查到了什么,聊天记录、转账记录?”她轻笑一声,“啊……让我猜猜然后你打算干什么——逼他们公开道歉、离婚?”
我其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,但,令人尴尬地,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——“不会牵扯到你和付为筠,我保证。”
“我有什么可被牵扯的,你不是已经打算推掉我的电影了吗?”她好笑地反问,从烟盒里挑了良久,拿出那根独头烟咬在唇上,手指擦过打火机,“至于付为筠……王总回国以后又是露脸站台朝信、又是收购换水管理层、又是操纵媒体软封杀闻念池——好气派,”她的话锋一转,偏头看向我,“……却怎么就一直不肯见一面付为筠?”
“姚总消息灵通,”我挣脱她的手,“但我倒不知道打听八卦也是你的业务范畴?”说完我正要退回去,却又被她一把拽住。
我诧异地看向她。
“王飖,叫你拍我的戏,我自然会先揣摩你——所以我知道你看甘蜜就像看你自己,而你现在有权有钱,不可能放过姬成渝。”她的眉毛上都是水珠,却浑不在意似的,步步紧逼,“我还知道你回国以后就是不肯见付为筠一面是因为《通天》之后他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,而那件事势必影响重大,以至于你消失叁年杳无音讯,一回国就是腥风血雨——却就是不敢面对付为筠。”
我不得不举起手来挡两人份的雨,“姚总这是自己淋雨,也非要拉上我垫背么?”
“我不用知道那件事是什么——只问你原因,”她攥紧了我的袖子,“你怕你害了他,却更怕你饶了他,是不是?”
“姚总……”
“——是不是?”她扬起声音。
我别开眼。
劲风吹动遮雨棚布面猎猎作响,雨水渗透头发的感觉糟透了,很冷。
“这是我的私事。”
“私事?”她嗤笑一声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“你要是真不在意,早该对他下手,可你没有,你就这么吊着他不管,任凭他发了疯似的打听你、联系你——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自己大度放手,祝对方一切都好的行径?”“我……”“——可这一点你不如我,”她一字一顿,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,“你不如我了解付为筠。”
“……毕竟你们是情侣。”
“因为我比你爱他。”
话音落下,又一阵落水声响起——风几乎把遮雨棚自上而下直接掀起来,一帘雨水倾盆而下。很好,我的烟也被浇灭了。
“……对,”我拿过烟灰缸扔掉烟头,重又点起一根烟,“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。‘分手’的意思就是说,我和付为筠无论有过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,我不见他是我的事,至于他有什么反应,那跟我没有关系——今天这些话你与其跟我说,不如直接告诉付为筠本人。”
“跟你没关系?”她攥着我胳膊的手更紧,单手把浸着雨水的湿头发一把拧到脑后,扬起声音,“《通天》之后付为筠荒唐了好一阵子,我主动找到他,好说歹说才劝他重新开工,可是你看没看过他后来拍的那些片子?”她皱起眉,又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,“他妈专评网评都一路走低,内容不能再浅显,完全就是在赚快钱。我就不明白了,任谁有他的基础都知道要珍惜羽毛,他怎么就跟掉钱眼子里了似的?我绞尽脑汁、冥思苦想,好话歹话都说尽,直到你回国后他开始叁天两回闹丑闻刷存在感、连《纸短情长》那种东西都敢丢给我改的时候我才明白,原来都是因为你——”
“姚总,我不觉得……”
“——王飖,你在装什么?你其实心里清楚不是么?他当同性恋是因为你是同性恋,他争奖是因为想跟你一起出人头地,他圈钱是因为想被你看得起——他他妈才不在乎什么江郎才尽,他在等你找他清算《通天》以后的那桩事!”话音落下,一道惊雷应时劈下,遮雨棚再一次被高高掀